|Grade Five|
➻ Calling you └ Thunderstorm ➻ Something you don't know └ Christmas party └ Vileo side ➻ Make a Wish ➻ from Midnight to dawn ➻ Spectator |
第一通來電鈴聲響起。 循著記憶中的方式將陌生的麻瓜物品放到耳邊,他的動作帶著幾分不確定,像是剛學會綁鞋帶的小孩子,笨拙挪動著手指,害得出口的音節灑落了好多到話筒之外。 「喂?測試一下,順便讓你的手機記錄我的號碼。」 「你好?那個、里奧⋯⋯唉,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著調的話語努力盤旋了一會,最後西爾弗還是敗下陣來,他承認自己並不擅長這項溝通方式。 時光跑得飛快,少年們將在這個暑假末端步入高年級階段,作為慶賀禮物的最佳首選不外乎是新的通訊工具——那是一家之主,路易·羅恩的官方說法,但臨出門前,維里奧一邊套上夾克一邊在西爾弗耳邊竊笑著揭露「其實老爸只是覺得不甘寂寞啦」。蘿絲曾在信裡透露,當她利用貓頭鷹郵件與他們通信時,溫和硬朗的紅髮男人總在一旁流露出棄犬的眼神,一副被魔法世界排擠在外的模樣;這回難得碰上機會,一家之主說什麼也想悄悄拉攏少年們:多關心家中僅有的麻瓜物種吧,有空常打電話回家,雖然曉得你們那所學校常年收訊不良⋯⋯ 於是西爾弗被維里奧帶出門,進行了一場麻瓜商場之旅。沒有躲在鳥籠後的閃亮眼瞳,也不見羽毛從挑高天花板徐徐飄下,最後落到西爾弗手中的逛街成果是一部手機,擁有白色背殼,以及充滿現代感的造型。 ——但他還是更喜歡貓頭鷹,那些孩子軟澎澎的,還會飛。 聽著耳邊由機械傳遞、變得有些陌生的兒時玩伴的嗓音,西爾弗突然開始懷念貓頭鷹塔裡的那些小傢伙。他發現自己不太喜歡手機這種溝通方式,這樣一來他就不曉得遙遠另一端的人以什麼表情聆聽他的聲音,也看不見維里奧回話的時候,有怎樣的幅度正在紅髮少年嘴角彎起。 這確實算是個新奇體驗,卻又讓他感到倍感不自在。 「⋯我可以先掛斷嗎?我不喜歡這樣⋯⋯還有,你要回來了嗎?」 西爾弗的肩膀微微垂了下來,他漫不經心翻看著那本為手機配置的解說手冊,這副遠遠模樣落入湖水綠的瞳仁裡,輕易就被維里奧解讀出沮喪的訊息。手裏拎著方才兩人遺落在櫃檯的充電器,維里奧隔著一段距離看他,差點就要忍不住笑出聲。真想從背後嚇西爾一跳啊、他會露出那副既無奈又拿我沒轍的寵溺表情嗎——維里奧想著,聲音裡不知不覺有了笑意: 「馬上就回去了。嗯——不如你就裝作天色太暗了,所以才看不見我的表情,這樣應該比較習慣?」他想起低年級那些偶爾有人拜訪他床幔的夜晚。如果窸窣的柔響掠過耳際,那必定是兒時玩伴抱著枕頭趴在他的床沿,帶著一臉猶豫,小小聲道「里奧我睡不著,我們說說話嘛」。 挨著維里奧臂膀躺下的人可從未因為看不清他的表情而難以開口,舒適的昏暗中有柔聲的嘀咕響起,伴著對方令人安心的氣息,最後總讓低年級的紅髮男孩犯睏不已,一不留神就落入潮汐輕輕拍打的夢境。 電話那頭停頓了好長一會,但維里奧看見了西爾弗輕緩閉起眼睛,有一瞬間,他相信他們想著相同的事情。 「⋯⋯確實,這樣感覺好多了。」良久,傳來了帶著微笑的聲音。 「習慣之後感覺還可以吧?比起貓頭鷹郵件確實快多了,也不像雙面鏡那樣只有單一功能——」 前行的腳步在西爾弗身後停下,指尖輕輕戳了戳肩膀,維里奧將兒時玩伴轉過頭時將那副略微意外的表情全斂入眼裏了。他切斷通話,讓半開玩笑的結語直接來到對方身邊:「——怎麼樣、西爾,有沒有感受到麻瓜科技的便利啊?」 那無可奈何的、稍稍笑了的眼神 一如他所料。 「嗯,感受到了。」西爾弗簡單地說,唇角有柔和的弧,「如果科技可以順便解決外頭的雨,那會是件更棒的事。」不合時宜的雨又開始下起,那是利物浦一貫的夏季,而他們今天出門忘了帶傘,未成年施法的禁令又還懸在頭頂。 「好吧,既然科技派不上用場,那就是展現浪漫情懷的時候囉,」黑色夾克兜頭罩了下來,被維里奧的胳膊撐出一方雨棚,西爾弗還尚未領會他的意圖,維里奧就壞笑著勾過了兒時玩伴的肩: 「巫師可就找不到這種好藉口呢。要跑囉,三、二——」 他們在不完全的號令下衝入雨中。 水都滲進鞋襪的縫隙間,斜飛的雨線打得襯衫一片濕涼。 少年們像是在滂沱中兩人三腳,跌跌撞撞卻也跑得飛快。 ——維里奧、你⋯鬧什麼啊,這樣回家會讓蘿絲會嚇一跳的。 笑得太過分,他在奔跑中喘得厲害,直到身邊的人配合放慢了腳步,兩人的速度才真正趨於一致,但這下他們卻終於濕得徹底。 ——反正一起被唸就不怕了。噯、不過西爾你還是靠過來一點,真的在夏天感冒可就蠢透了⋯⋯ 雨水濺到地面上,綻放。 那般肆無忌憚,在那段他們尚未察覺情感的時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