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th Golden |兄弟談話| 時間點:2013年 7月19日 晚餐時分。 西爾弗與格登各侷長桌的一方用餐,寂靜的氣氛沉甸甸的壓在上頭,整個空間裡只聽得見刀叉瓷盤間或的撞擊細響。叮啷、叮啷、叮啷......聲音輕輕慢慢,堪稱優雅的溫柔刮搔在耳膜上,連帶拉扯著神經緊緊繃起,他只能以十二萬分的專注分解盤中的奶油鮭魚,強迫自己把放在對桌兄長身上的注意力移開。 這氣氛令人感到不妙,因為格登的心情看起來還不錯;更精確來說,好到有些過分了。經驗提醒西爾弗,這種狀況下他完全有必要提高警覺。 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簾瞄了那邊一眼,在對上另一雙碎冰藍的眼眸時飛快的移開視線,低頭含住叉子上的鮭魚,一連串動作生硬的有些欲蓋彌彰。 「西爾。」格登放下刀叉看過來,這讓西爾弗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我只是想說,你切得太碎了。」他平靜的說。 低頭撥弄著盤中的鮭魚碎屑,西爾弗含糊應了聲,覺得臉頰發燙。幸好主菜在這時候消失的乾乾淨淨,光潔的盤中換上餐後甜點。 一如以往,這是一頓只有兄弟倆的晚餐。 全家人一起聚在桌邊似乎已經是好久遠以前的記憶,西爾弗隱約想起那時在椅子上他的腳甚至還碰不到地,總是喜歡在坐在桌邊晃著雙腿,靜靜的等待用完餐的父親或母親把他抱下去。 而現在他也已經十一歲了。 聖蒙果治療師是個非常忙碌的工作,這點他從以前就完全明白。至於到什麼程度?大概就是非到午夜前無法返家,更或者一個月內他們只能匆匆來回見上幾次面,連擁抱觸碰都來不及的地步。 肯定就是這樣,否則他無法說服自己。他會往糟糕的地方去想,恐懼著平靜只是檯面、有什麼真實潛伏其下,然後不斷思考那些他無法得知的事情而不安到快要瘋掉。 他從桌上的果盤裡揀了個鮮亮的蘋果,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後(他是慢了半拍才想起這不是正確的餐桌禮儀),才放到嘴邊咬一口。 甜味與微酸擴散舌尖,是如漂亮外表一般甘美的果實。 餐具連帶其中的剩餘食物都消失不見了,格登用餐巾擦擦嘴後率先站起身來,見此西爾弗也跳下椅子,準備返回自己的房間。然後在擦肩而過的時候,格登抓住他的後領一把將他拖了回來。 「咳...!什、什麼?!」他乾咳出聲,奮力轉頭看向格登,與其說是嗆著不如說是因為嚇了一跳而換氣不順。 格登不以為意的鬆開指尖,嘴角上勾,他帶著近似笑容的古怪表情把魔杖虛點在西爾弗前方,以短促的頻率快速振動兩下,「明天我們去斜角巷。」 尚未能作出反應之前,西爾弗已經下意識接住了落到眼前的布料。 ......他都差點忘了,格登今天心情很不錯。 「這個是......?」愣了幾拍後他才想到該做出什麼反應,於是對上格登的視線怯怯開口,努力讓自己的語速不要有任何過急過快的不自然。 「麻瓜的日常服裝。明天我們得坐騎士公車過去,我在倫敦有些事要辦。」 西爾弗抱著洗得柔軟的連帽T恤和亞麻色短褲,默默的乖巧點頭,心臟卻是跳得飛快,背後也冷汗淋漓---幸好格登沒注意到那一瞬的遲疑,要是被發現他對這些東西其實並不陌生,不知道會扯出多少麻煩。比如說,樓上他的衣櫃裡其實藏著差不多的日常衣物;又或者是他曾獨自一人使用呼嚕粉,偷偷去過鄰近小鎮的事情。 格登自然以為西爾弗是在思考明天的行程,於是堪稱溫柔的輕輕把手搭上弟弟的髮頂---然後大力揉亂他的頭髮:「快去睡吧。」 「我知道了......晚安。」狼狽的從壓在頭頂的重力下掙脫出來後,西爾弗撥扒著亂髮,試探性的向兄長道了晚安。依然是生物本能的看到格登就想逃跑,但不可否認,允諾了的斜角巷之行讓他非常非常期待。 「晚安。」淡淡的晚安問候,象徵了這場談話的結束。 他們踏入舖著地毯的長廊,通往二樓的樓梯是從大廳兩側延伸上去,此時中央壁爐還燃著餘燼未完,細小的火星劈啪是寂靜中除了跫音外的微一的聲響。 「西爾,你說你會不會進葛萊分多?」 背後的一句話落在空氣裡。西爾弗收住上樓的腳步,回頭發現格登笑笑的神情像是以往捉弄他一樣,又像是......混了一種他說不出的,像是擔憂的情緒。 又或者那才是本質。 下意識的,他開口了,連自己都沒能管得住自己的舌頭。 「應該......沒問題。」他輕輕說,如妥協一般。 「這才是我弟弟。」 難得的、不帶一絲惡意與訕笑的話語。 ☸ 不久之後他追憶這段,才想起這大概是他們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有的,平和的兄弟談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