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lloween |萬聖夜| 時間點:2013年 萬聖節晚間 萬聖夜裡總有許多鬼影幢幢的可怕傳說,但身處於全英國最著名的魔法學校,維里奧・羅恩・寇爾頓對於那些時不時會從走廊牆壁突然穿出、漂浮間帶著老式優雅節奏珍珠白的透明人形並沒有過度的恐懼可言。萬聖節的夜裡,十一歲的男孩半張臉埋在羽毛被裡睡得香甜安穩,白天裡偶爾會張揚亂翹的赤色髮絲此刻也安分的垂落在枕頭上,浸著潮水涼意的床幔裡唯有呼吸聲規律起伏,極安詳也極靜默。 四周實在很安靜,厚重的天鵝絨床幔被撩開一角幾乎不會發出任何聲響,微弱的嗓音輕落在男孩枕邊,然而他只是翻了個身就埋頭安睡,那動作像是消極躲避一隻惱人的蚊蟲。 可惜蚊蟲不屈不撓。 『嘿,你睡著了嗎...?』 『里奧?』 『里奧…!』 如果排行萬聖節裡讓維里奧・羅恩・寇爾頓感到最驚悚的事情,那麼在深夜兩點被一樣怯然溫和的兒時玩伴以絕對不溫柔的方式硬生生從被窩挖起這件事絕對堪稱第一。 「——噗咳!搞什麼,痛死了啊那裡是肋骨!」 * ——怎麼?太害怕了不敢睡想找我聊天? ——不是啊。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神不寧...... 結論還是因為睡不著所以半夜叫他起床。 當西爾弗小心翼翼端著兩杯熱牛奶從交誼廳另一頭緩緩靠近壁爐時,維里奧抬眼看向他。 晃動的火光映上男孩青澀溫潤的臉龐,而眼睛下緣淡淡的陰影更顯分明。對比之下,他整個人蒼白的就像個吸血鬼,還沒長大的那種。 「喝完牛奶後就回去睡覺,否則乾脆把握機會去夜遊。*Dat is het.」舌尖被燙了一下,維里奧啜著蜂蜜熱牛奶含糊道,卻見西爾弗只是捧著馬克杯暖手,帶著欲言又止的表情用指腹輕輕搓著杯口邊緣沒看向他,像是並不滿意他的任何一個提議。 維里奧覺得他是真的有點被兒時玩伴的不對勁嚇到了——三更半夜把他吵醒,這還真的是...要聊天? 「......不管你了,我要回去睡覺。」露出難得的複雜表情一口氣喝乾杯底最濃最甜的蜂蜜牛奶,他放棄了思考,想要跳下沙發時卻被西爾弗反射性的一把抓住右腳踝。盯著對方一邊把腳甩甩,立刻那隻手就松了開,但是事情顯然沒那麼簡單。 『可是......上次你還不是一樣把我吵醒,突然說想看看晚上的溫室之類的...』 「那是夜遊嘛,當然要晚上去。」 『“我要回去睡覺”,那時候我也這樣說過啊...!』 「但是你沒有我意志堅定!」維里奧一派正直的開始歪理。 『……』西爾弗露出了很為難很為難的表情,『那魔法史筆記......下次就不借你了。』 但是他還是決定開始翻舊帳。 兩個史萊哲林男孩腳尖碰腳尖的縮在靠背沙發兩頭,大眼瞪小眼。 一場萬聖節的狂歡在交誼廳裡留下不少痕跡,縱使史萊哲林的學生們多半有著冷靜自持的貴族意識,他們也不能免俗的在這節日裡稍微放縱一回。大理石鑿成的浮雕樑柱上掛著不少小黑蝙蝠,墨綠銀邊的沙發矮凳長方形四角桌周圍零星散落著爆炸牌、一堆揉成團的萬聖節巧克力包裝紙屑、奶油啤酒錫空罐......甚至壁爐前的最佳位置,還有隻被主人遺忘的波斯貓縮在地毯上打盹。空間裡除了湖水輕輕拍打窗戶的柔波之外,再無聲音。 棋局終了,將軍。 堅持的時候很堅持,但紅髮男孩在放棄時卻也異常灑脫。 「唉,算了、我果然是討厭抄筆記。」維里奧聳肩,表情一派不在意的向後摔入椅背裡。他不意外的窺見兒時玩伴嘴角邊出現微小的弧度,那個毛絨絨的腦袋垂下去,悶頭喝著蜂蜜牛奶像是想掩飾早就被看穿的想笑又不敢笑的笑意。 『...唔,這個我知道的。』 馬克杯後面傳來男孩溫軟的聲音,維里奧盯著圓形杯底半晌後伸出食指輕輕一推,讓對方咳嗆了半天後他覺得自己恢復了還在被窩時的好心情。 好了, 來聊天吧,在半夜兩點。 『以前從爸爸那邊聽說、活米村裡的那棟尖叫屋雖然已經安靜了好久,但幾十年前可是有惡鬼棲息再裡面,他們會發出慘叫,然後…呃、摳木板...。』既然是萬聖節的晚上,他們決定說些鬼故事來開場。思考著父親說過的細節,最終未果的西爾弗將短促的鬼故事作了無力的結尾。 「然後?結束了?喔這一點也不可怕——好吧,我想想有什麼麻瓜的鬼故事。De Vliegende Hollander,據說這是艘漂浮在海上的荷蘭籍幽靈船...」 『…...這個、也沒有很可怕。』他猶豫地說。 維里奧坦誠回應:「同意。但我覺得,這比摳木板什麼的好多了吧。」 『好吧......我想到了另一個,不過這只是童話不是鬼故事。聽過男巫師的毛心臟嗎,唔、就是皮托故事集裡的那篇。好,那我開始說了喔....從前有個聰明又英俊的男巫師,他發現身邊的人一旦陷入情網之中,就會變得愚笨而不理性。為了不像他們任何一個人一樣,男巫師決定用黑魔法來抵禦,他挖出了自己的心臟放在水晶匣中,從那天起...』 「……」 『——人們發現地牢時,幾乎不敢相信眼前可怕的景象。少女躺在地上,已經死了,她的胸膛一片血紅...』 「...…」 聽故事時保持安靜是基本禮貌,但他突然覺得想說句心裡話。 『——那顆心臟上面長了黑毛,裡頭是暗紅色的塊狀物。每隻手裡個抓著一顆心臟,男巫師向前倒在了少女的屍身上,然後再也不會動了。唔、大概就是這樣。』 「西爾,你有時候很可怕。」 …... 精力旺盛。 記得以前就算關上了大燈、慣例的床邊故事也聽完準備進入乖孩子的睡眠時間,還是個小小孩的維里奧也總能在一片黑暗中睜眼望著天花板好一會,忍受不了無聊後一腳踢開被子跑到樓下客廳討杯熱可可,又消磨兩個小時,藉口是理直氣壯的“我還睡不著嘛”。那時候爸爸媽媽總無奈的用精力旺盛來形容他,而現在,十一歲的紅髮男孩坐在史萊哲林交誼廳裡,睡眼惺忪的確信精力旺盛這個詞絕對適用於眼前異常精神奕奕的西爾弗。 ——噢該死的,他能不能去睡了? 維里奧打了個哈欠一邊在心裡叨念,不過看來暫時還不行,因為他們現在正聊到他也有些興趣的日常休閒問題。 「——平時大概踢足球吧?放學之後小學的足球隊有練習,假日期間球隊也會和附近的學校或社區約比賽,不過就算沒有比賽或根本借不到球場,隨便找個空地踢踢五對五的街頭足球也很有趣!啊、不過我們常常打破玻璃就是。」 『聽起來真好呢,足球...我的話......呃,大概、是長笛?』 「啊,你放在行李箱上面的那個盒子對吧。」他想到了對方時不時會拿出裡面的東西出來擦拭。 『嗯,就是那個。音樂的話,我還蠻喜歡的......說到這個,萬聖節闖關的時候,我進去的房間裡有架鋼琴一直自己彈奏著*Vége a Világnak。』 「你是說那首讓人聽了會有自殺念頭的奇怪曲子?這在麻瓜世界那邊也蠻有名的。」 『咦、我沒有聽過這個說法...不過,這首曲子我不討厭,印象中好像是這樣哼......』 「——好了我們真的該回去睡覺!」 在令人難以忍受的森冷旋律幽幽飄揚在地窖的那刻,維里奧揪住男孩的後頸衣領,二話不說的把人一路拖上樓塞進寢室裡,無視了對方微小的反抗或吶吶的“現在還睡不著”,他爬回自己的床上倒頭就睡,只差沒在拉起的床幔外掛上謝絕打擾的結束營業牌。 外頭傳來有什麼被翻倒的響亮聲音,維里奧將頭深深埋進棉被裡,不去理會似乎會鬧到天亮的對方。 ——嗚啊、真希望這樣不尋常的西爾到明天就消失…就像噩夢一樣。 沒錯,噩夢的話,只要一覺過後就會好。 於是維里奧翻了個身,安然一覺到天亮。 隔天起床,真相大白。 鐵罐裡空空如也,萬聖節糖果一塊也不剩,向來不太嗜甜的西爾弗床邊留下一地糖紙屑。 關上鐵罐,維里奧鄭重地表示:「…...昨天真是超可怕,你以後睡前不准吃那麼多巧克力糖。」 === 我只是想寫sugar high的西爾然後順便欺負維里奧!(### sugar high就是那種小孩子吃了太多糖,變得很high的症狀。 *Dat is het:That's it.(荷文) *De Vliegende Hollander:飛翔的荷蘭人(荷文)。為一艘著名的幽靈船。 *Vége a Világnak:《憂鬱的星期天》(匈牙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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